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雾中奇遇

文

林红宾

前些日子，朋友与我品茗聊天儿，讲起他少年时的一件真事，让我忍俊不禁。此事颇有情趣，我以朋友的口吻将其原汁原味记录下来，博诸君一乐。

小果是我的发小，我们同住一条街，其间只隔了一排房子。小果有个毛病，观察事物总是毛毛躁躁的，说起话来难免带有水分。他能把黄鼠狼说成松鼠；高粱秸粗的蛇，从他嘴里说出来，足有茶杯粗；有时他还把“小咬”（一种蠓虫）说成有苍蝇大，同学们都一笑了之。久而久之，大家都不怪乎他，反正你说你的，我听我的，心中有数就是了。然而，他讲的雾中奇遇却把伙伴们深深地吸引住了，看他那气喘吁吁、惊恐万状的样子，大家都信了。

那天天刚亮，小果准备上山打山枣，这是学校布置的任务，是勤工俭学的一项内容。小果出的村来，天就放起了雾，到了村北的杨树沟口，雾更大了，遮天蔽日的，啥都看不见。见此大雾，小果有些犹豫。思虑再三，还是走进了谷口。上了一个陡坡，蓦地听到一声猫头鹰的狞笑：“哈哈哈哈……”声音凄厉恐怖。小果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，一抬头，见前面影影绰绰有个怪物。那怪物身材高大，穿着红衣红裤，偶尔还活动一下身子。小果不看不要紧，一看就感到头皮发麻，心里就像揣着一只小兔在直蹦跶。哎呀，在这大雾弥漫的早晨，谁家的女人会来呢？可女人没有这么高哇。难道是“外星人”吗？小果暗自思忖。恰巧这时，那个红色怪物又朝后一仰。这更把小果吓坏了，慌不择路，跳下几道地堰子，魂飞魄散地跑回了村。

我们这些山里的孩子心儿野脚步狂，听罢小果绘声绘色的述说，便决定前去看个究竟。大家手持木棍石块，进入临战状态，跟随小果向杨树沟开拔。转眼工夫就来到了陡坡上面，小果向后一挥手，示意大家哈着腰，脚步高抬轻落，切莫弄出动静，以免暴露自己。于是，大家瞪大了眼睛，屏声静气蹑手蹑脚地摸上前。

此时有阵阵山风软绵绵地吹来，雾开始飘荡、升腾。小果擦了一下眼睛，伸长脖颈仔细观察，突然压低声音说：“喏，还在那里！”

大家十分警惕地顺着小果指的方向望去，果然是个红色怪物。看那个头，看那穿戴，跟书本上画的“外星人”十分相似。“怎么没发现飞碟呢？”一个伙伴悄声问。旁边一个伙伴解释道：“只要有‘外星人’，必定有飞碟。那飞碟老大老大的，闪闪发亮，八成停放在山谷里。”小果说：“‘外星人’到咱地球上来，是来观察我们地球人是如何生活的，根本没必要将飞碟隐藏起来，一般情况下会降落在宽敞的地方。依我看，这个‘外星人’身上必定带有推进装置。”

这时，“外星人”动了起来，似乎发现了这群窥探他的孩子，要迈步往这边走……“不好，‘外星人’要抓咱们啦，快跑！”小果大声提示，率先跑下了陡坡。大家闻听也争先恐后夺路而逃。一口气跑出老远，几番回头眺望，仍不见“外星人”追来，一颗狂跳不止的心这才慢慢平静下来。

大雾逐渐稀薄了，可以看清北面山峦的轮廓了，不过，山沟里还有一层雾带，如同村子上空袅袅升腾、汇集一团的炊烟。

“既然来了，咱们不要轻易放过观察‘外星人’的大好机会，不如现在返回去，看看‘外星人’是个啥样，好不好？”“好！”大家一致赞同。

于是大家又抄旧路向前摸去。嗬，那个“外星人”还在那里！我们壮了壮胆子，呈扇形围了上去。当大家小心翼翼来到近前一看，不由得捧腹大笑。你猜是啥？原来是一棵独根老梨树，满树的叶子让寒霜染红了。浓雾中，它仰俯不定，那是让风刮的。

大家笑完之后，都用责备的目光望着小果。小果赶忙向伙伴们作了检讨：“都怨我没看清，再加上最近看了几本科幻小说，就引发了联想，让你们跟着受惊了。”一个伙伴用教训的口气说：“无论做啥事，都要实事求是，不能粗心大意，弄得一惊一乍的。”

小果的脸忽地红了，红得像经霜的梨叶……

原文发表于年11月12日《烟台晚报-烟台街》